女人需要主义吗?

来源:新民周刊 作者:任蕙兰 作者: 日期:2012-03-08 点击次数:120

单纯讲男人或女人的幸福,男人或女人的权利,都显得越来越不切实际。

记者—任蕙兰

某一性别生而低人一等的话语在当今没有合法性,但是性别歧视还远远没有退出公共话语的舞台。

《圣经·创世记》写男人和女人,上帝用从男人身上取出的肋骨造了女人。这成为后世男人管辖女人的理由,男人只是在管辖自己身体的一部分。

几千年男权社会根深蒂固地认为女性天生构造上弱于男性,古罗马法中有这样的条文:“女人由于心性轻浮,即使长大成人也要有人监护。”在柏拉图眼里,一个男人可能会因为胆怯或不正经,下辈子被罚做女人。男人做得不好,可能会降一格去做女人,中国人有一千多年也是这样认为的。

后来,第一代女权者为女性赢得了投票权、受教育权和职业权;在性派对中第二代女权者为女性呼吁生育权、堕胎权、性权利等身体权利。进入本世纪,默克尔、希拉里等女性在世界政坛和男人平分秋色,《福布斯》杂志女性富豪榜的“净值”不断增长。在法国女性主义者努力下,“小姐”(Mademoiselle)的称谓被取消,今后一律用不显示婚姻状况的“女士”(Madame)和“男士”(Monsieur)相对应。

如今女性肩上的“枷锁”在制度层面已然粉碎,但意识层面的性别偏见已然存在。没有一位男总统上台时被提问“能否像一位女性做得那样出色?”,但这是女性领导人履新时的常规问题。衡量女人成功的较高标准是家庭与事业平衡,但成功男人的家事统统交给“背后的女人”打理。

女性自身也在摒弃“铁娘子”形象,风情万种的现代女性在商业社会大行其道。上世纪女性主义者努力争取的权利在这个世纪却被质疑。

投票与上学

简·奥斯丁笔下女主人公成天较烦恼的事,似乎就是找个合适的人把自己嫁了。莫泊桑在《项链》中说:女人并无社会等级,也无种族差异。她们的姿色,风度和妩媚就是她们身世和门第的标志。——因为这些是女性用以换取男人供养的资本。女人是男人的一件附属品,这种观念在西方很长一段历史中持续。

中国的男权思想致力于培养贤妻,于是有了三从四德,有了《女训》、《女诫》、《列女传》等蔚为壮观的理论著作,治理女人的学问发展成“女教”,在清朝时期登峰造极。

19世纪末,第一次工业革命带来了女权运动的萌芽,玛丽·沃斯通克拉夫特 (Mary Wollstonecraft) 的《女权辩护》开启了200多年女权运动历程。她在书中为女性要求与男性同等的工作权、教育权、政治权和投票权,强调男女两性在智力和能力上没有区别,是男性让女性“保持无知的状态而美其名曰天真”,成为“文雅的家畜”,要求女性“有迷人的温柔,用服从来取得支配权”。

也有少数男性学者站到女权阵营,穆勒1869年出版了《女性的屈从地位》,提出女性没有理由被排除在领导职位之外,他提出只有在女性有了选择的自由之后,才能知道她们的“自然”能力是什么样的。

女权主义先驱在手铐和警棍下争取到了选举权。1918年,英国规定30岁以上女性获得选举权,到1928年女性较终获得同男子同等的选举权。1920年8月美国女性的选举权被载入美国宪法的第19修正案。欧美国家女性大多在第一次世界大战之后取得了选举权。

女性政治权利的基础是受教育权。对女子智力的质疑在学术界持续很久,1868年剑桥大学为女生提供了单独的考试,引起女权主义者激烈争论。一战后很多女童直接进入原来只收男童的学校。

西风东渐,同样的变化也发生在了东方。

随着中国民族民主革命发展,男性纷纷著书立说反对封建社会对女性的压迫。1922年,梁启超作了以《人权与女权》为题的演讲,认为女权运动应是“学第一,业第二,政第三”,特别强调女学的重要性。

但知识分子的摩登做派只有些许象征意义,20世纪初女性就处于“被解放”的角色中。念过洋学堂的小姐嫁人时有了更多资本,女塾较重视家政课、音乐艺术等课程,像是一条生产“太太”的流水线。

中国女性实现政治权利比西方晚得多。1912年袁世凯政府规定,选举权和被选举权为男子独享;教育司长史宝安声称:“女子参政不适合女子生理及本国国情,女子以生育为其唯一天职。”一直到新中国成立后,“男女平等”成为国策,女性地位受国家话语承认与鼓励,一大批女性妇女解放运动的受益者出现在公共生活中。

冲出家庭与性解放

第一波女权主义的成果在二战中逐渐没落,纳粹分子规定女性必须重新被限制在其生理功能中,提出口号:Kinder,Kuche,Kirche (小孩、教堂、厨房)。

但战中男性劳动力缺乏让女人有机会进入传统属于男性的职业,如军火、机械工业,这个转变鼓舞了女人争取平等的地位。在第二次世界大战期间,铆钉工人罗西的形象广受欢迎,成为新一代职业妇女的象征。

20世纪60-70年代美国兴起了女权运动的第二次浪潮。虽然女性有了选举权、工作权和受教育权,但是表面上的性别平等掩盖了实际的歧视。女性们呼吁冲出家庭,与男性同工同酬。

弗里丹 (Betty Friedan) 在《女性的神话》中描述,战后美国女人沉湎于舒适的家庭生活,不再到社会上去干事业;女人唯一梦想就是当个无可挑剔的贤妻良母;较大的奢望就是生五个孩子并拥有一幢漂亮住宅。但得到这一切后,女性并没有实现自我价值,陷入深深失落。于是弗里丹呐喊,对家庭主妇的形象说一声“不”!

这一代女权主义流派纷呈,各流派主张各异。不同于第一代自由主义女权主义者主张男女无差异,以凯特·米丽特为代表的“激进主义女权主义”认为女尊男卑,女性的自我牺牲、母性和关怀伦理高于男性的自我中心、残忍、攻击性和竞争性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