发展繁荣文化应跳出工具思维的框框

今年两会召开前夕，全国政协委员、著名词曲作家徐沛东在接受记者采访时表示，“文化的大繁荣大发展不是‘文化大挣钱’，指望文化挣大钱的观念与建设文化强国的政策和精神不符。”这番评论引起了人们的广泛热议，也招致了某些质疑，有人就公开表示，“发展文化，繁荣文化，就必须要指望文化挣大钱，这才是文化发展繁荣的必经之路。”

上述两个观点看似针锋相对，孰是孰非倒也见仁见智，但徐沛东先生把文化与挣钱两个概念联系起来思考，主张在推动文化建设时需摈弃一些不正确的观念的观点，却值得我们深入思考。

诚然，推动文化大发展大繁荣，离不开市场这个重要载体，也离不开产业这个常见形式。但是，市场也好，产业也罢，都不是文化概念的本质属性。也就是说，我们通过分析文化的内涵，并不必然能推导出发展和繁荣就要“指望文化挣大钱”。我认为，“指望文化挣大钱”的逻辑是一种典型的工具思维。

何谓工具思维呢？工具思维也称“工具理性”，是法兰克福学派批判理论中的一个重要概念，意指通过实践的途径确认工具（手段）的有用性，从而追求事物的较大功效，为人的某种功利的实现服务。我说“指望文化挣大钱”的逻辑是一种工具思维，是因为这种观念把文化本身当成了某种“工具”和“手段”，一味地、偏执地追求文化的经济效果，而全然不顾文化的人文价值。这导致了一种危险的现象，在社会转型时期，文化的动力开始丧失，物质和金钱成为了人们追求的直接目的，于是工具理性走向了极端化，手段成为了目的，成了套在人们身上的铁的牢笼。

马克思认为，从根本上说，文化是人类活动的产物。人类在实践活动中改造了自然界，创新了社会，才形成了文化。人不仅创造文化，反过来文化又塑造人。从这个意义上说，文化是人的存在方式。康德说得更抽象一些，在他看来，作为主体的人，他所拥有的、促进或推动目的的自然选择，甚至对实现既定目的的促进的“有效性”，就是文化。也就是说，文化是依附于人的存在，现实的文化可以视作人的本质力量的显现，是人的本质对象化的成果。

表面上看起来，他们两人关于文化的界说明显不同，但主旨却是一样的，即都强调了文化是属人的，文化之于人，本身就是目的，而不是手段。正于经济是属人的一样，经济的发展是手段，人的自我发展才是目的。所谓“以人为本”，正是基于这个意义所说的。

如今，一些人碍于“工具理性”的思维定势，在观念上把文化看成获取金钱的手段和工具。比如，“文化搭台，经济唱戏”的口号就是这样一种表现。在这里，文化成了本身无内容意义而专为经济活动服务的“台板”。依照“工具理性”的思路，既然文化是“工具”，那就可用可不用，可抓可不抓，只要能把“经济”（异化了的经济）搞上去，不抓文化也无关紧要，而且有的人还依此得出“指望文化挣大钱”奇怪论调。

不管是“文化兴国”，还是“文化强省”，首先是要强文化。只有国先“兴”文化和省先“强”文化，才可能充分彰现出文化的价值和魅力。实际上，我国文化建设较根本的意义在于，构建中华民族新的文化精神，确立社会主义市场经济新的价值体系，造就新时代文明的中国。因此，我们必须拓展视野，跳出工具思维的框框，破除唯经济主义的观念，真正地用文化的方式推进文化建设。否则，如果仅仅是把文化当成经济的工作，而忽略了文化本身之于人的意义，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就不可能在全社会树立，兴国与强省就只能是空中楼阁，一句空话。

[作者：柏之学]

[编辑：王俞]